资料!” 我一面说,一面注意着田中正一的反应,我看到他手指和手指扭在一 黄色-=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最新地址--免地址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地址邮箱:bijiyinxiang@gmail.com 起,通常来说,只有心情紧张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小动作。我故意装着若 无其事:“而且,我们已经知道,可怜的亨利,就是发现那些电影,交给 了安桥加教授的那孩子。已经死了!” 田中正一震动了一下,我断定他之所以震动,决不是为听到了亨利的 死讯,而是因为我已知道了亨利的死讯之故。 如果田中正上和亨利的死是有关的,那么,凶手如此缜密地安排,亨 利己成了几千里路外的一具焦尸,在凶手想来,这件事应该是神不知鬼不 觉的,突然由我口中说了出来,凶手或与凶案有关的人,怎么不大力震惊 ?田中正一那种吃惊的反应,自然也是很正常的了! 田中正一在一震之后,失声道:“亨利死了?什么人会谋杀一个孩子 ?” 我陡地挺直了身子,道:“田中博士,我只不过说亨利死了,你怎么 知道他是被人谋杀呢?” 我立即这样地询问,如果田中正一和亨利的死有关,那么他在刹那之 间,一定会不知所措,这是很多侦探小说之中,使凶手招认的办法之一。 但是,田中正一听了我的话之后,只是略呆了一呆,就很自然地道: “你说那是一个阴谋,当然,有犯罪事件在内,所以我想到亨利是被杀的 !” 他那样解释,自然也可以自圆其说,然而我是早有了线索,才找上门 来的,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就相信他,我先冷笑了几声:“我们已经发现康 纳士死的前一天,有一个神秘男子,在他家出现过,后来,康纳士又曾跟 他出去,这个神秘男子,以后一直也没有出现过。” 田中显得很不安,他变换了一下坐姿:“这我知道,你还给我看过那 神秘男子的画像!” 我道:“那很好,这个神秘男子,我已经可以肯定,他是谋杀亨利的 凶手!” 田中正一张大了口,而且,发出了一下很低微的惊叹声来。 于是我突然附身靠近他,轻声问到:“那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田中博士在听了我突如其来的这一问之后,一定会有异常的反应,这 一点,我是早已预料到的,可是,他的反应竟如此之强烈,那却大出乎意 料之外! 我们本来是面对面坐着的,在发出那一个问题之际,为了要使他感到 震骇,我特地悄身向前,和他相隔得极近,等到我这句话一出口,只见田 中正一的脸色,刹那之间,变得极其苍白。 我正在等待他下一步的反应之际,他突然发出了一下怪叫声,陡地翻 起手掌,当我看到他手掌翻起,手指的表式,是正宗的空手道招式时,已 经迟了。 田中正一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尽管我知道他在听了我的话之后,必 然会有异常的反应,但是通常来说空手道和一个博士之间,是没有什么联 系的。 所以我丝毫也未曾防到他会动手,而他的出手,又是如此之快,我才 一看清,他的手掌,已砍到了我的颈上。 那是极沉重的一击,而且,正击在我颈际的要害之上,我在刹那之间 ,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金星乱迸,身子陡地向后翻去。 在我的身子向后回去之际,我连同我所坐的那张椅子,一起跌倒,这 一击实在太重,我在跌倒之后,简直连挣扎站起来都不可能。 而田中正一立时站了起来,紧接着,我的头部,又受了重重的一踏! 那一下,几乎令得我立时昏了过去,但是我毕竟是受过严格的武术训 练的人,虽然接连而来的两下重击,使我的处境,变得如此恶劣,在这样 的情形下,我的反攻是很无力的。我只是陡地伸手,在他的脚离开我头部 的一刹间,在他的小腿之上,扳了一扳。 规律 六、百思不得其解的矛盾 然而那一扳,却也产生了效果,我听得田中正一博士,发出了一下怪叫声 ,身子突然向前扑去,跌倒在地,我立时伸手搓着脖子,老实说,这时,我的 视觉,几乎丧失,看不到任何东西。 我只听到一连串碰撞的声音,当我挣扎着站起来时,我看到客厅中有好几 样东西,神色慌张地出现在客厅的门口,大声道:“什么事?” 我喘着气,发出的声音,觉得很古怪,我问道:”田中博士呢?” 我才问了一句,还未曾得到那管家妇的任何回答,就听得“砰”地一下枪 声,自屋中传了出来! 一听得那下枪声,我整个人直跳了起来,大声道:“快报警!” 我一面叫,一面循着枪声发出的所在,冲了过去,但是我的行动太匆忙了 ,而且,刚才又受了两下重击,是以才冲出了一步,身子向前一倾,便跌倒在 地。 就在这时,我听得管家妇叫道:“枪声是博士的房间中传出来的!” 我挣扎站起,大声道:“快报警!” 我扶着墙,向前急急地走去,离开了客厅,走过了一个穿堂,来到了一扇 紧闭着的房门之前,我用力以肩头撞着房门,拉到第四下,房门被我撞了开来 。 我立时看到了田中正一! 那是田中正一的卧室,一点不错,田中正一的手中握着枪,枪口甚至还有 烟冒出来,他伏在床上,床上染满了血,子弹射进了他的太阳穴,由于发的距 离是如此之近,是以田中正一的死相,极其可怖,可怖到了我不想详加叙述的 地步。 虽然有两扇窗子开着,田中正一博士是自杀而死的,就是没有疑问的事了 ! 我站在门口,实在不想看田中正一的惨状,但是我的视线,竟无法离开那 一大滩血,和田中正一中了枪的头部,我思绪,乱到了极点,我其实并没有说 什么,只不过问了他一句:那神秘男子是什么人而已,他何必要为此自杀?是 以才畏罪自杀的。 然而,事实的真相,是不是那样呢? 我呆呆地站在门口,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听到警车的“呜鸣”声、自远而 近,迅速地传了过来,我才陡地震动了一下。 当我扶着门框,转过身来,两个警官已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两个警官也够鲁莽的了,当他们一看到房间中,田中正一的尸体时,竟 立时抓住了我的反臂,将我的手,反扭了过来。 我实在懒得和他们分辩,反正,田中正一不是我杀的,实在是很容易弄明 白的事。 接着,有更多警官和警员,涌了进来,我被那两个警官推到了客厅中,随 即有一个警官也走了进来,道:“放开他,死者是自杀的。” 那两个警官还不十分相信,我的声音,连我自己听来,也觉得十分疲倦。 我道:“你们可以从国家安全局,特别调查员,白克_卑斯处,知道我的身份 ,而且,这件事,你们还是交给安全民处理的好!” 那警官道:“也许,但是你必须跟我们到警局去!” 我真正觉得十分疲倦,疲倦得甚至不愿意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警方又做了些什么,因为我立时被带上了车子,驶到了警局。 我被单独留在一间房内,两小时后,白克匆匆地走了进来。 我看到了白克,叹了一声,白克立时拉了一张椅,在我面前坐了下来,两 个高级警官,接着也走了进来。白克道:“怎么样,他们说你不肯合作。” 我苦笑了一下:“他们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完全不知道,我何从合作起 ?你来了最好,事情的经过情形是那样——” 我将我去见田中正一,和他说话的经过情形,详细讲了一边。 白克皱着眉,用心地听着,等我讲完,他转头向那两个警官望了一眼,又 伸手在我的肩头拍了拍:“不关你的事,田中显然是畏罪自杀的!” 白克说得如此肯定,我知道他一定是有所根据的了。 我望着白克,他道:“我和总局联系过,总局有田中的资料,资料中指出 ,田中在大学的那段时期中,他时时神秘失踪,我推测,他离开北海道,可能 是到库页岛去的。” 我呆了一呆,可是以接受训练,他是那方的特务!”我深深地吸了口气: “照你那样说,事情倒明朗化了!” 白克道:“是的,那神秘男子和田中正一,一定有联系,他们可能还是合 作人,一起谋杀了亨利,所以你才向他提出,他就发了狂!” 白克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才道:“你知道,他们这种接受过训练的人, 一到事情败露之际,唯一的办法,就是自杀。” 我叹一声,慢慢站了起来,点了点头:“我也相信那样,要不然,一个高 级知识分子,很少有那么高的空手道造诣,他一掌几乎将我的颈骨打断!” 那两个警官中的一个道:“你可以走了!” 白克道:“这件事,最好不要向报界宣布内情,由我们来处理。” 那两个警官点头答应,我和白克一起离开了警局,上了白克的车子。 白克并不立时开车,只是望着我:“卫,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我却摇了摇头:“不,我看来,事情倒是越来越简单了。” 白克用怀疑的眼光望着我,我道:“我早就疑心.像一年来不间断地跟踪 康纳士博士,这样的事,除了一个庞大的组织之外:没有别的人可以做到!” 白克道:“那又怎么样,康纳土是自杀的。” 我道:“如果康纳士真是单纯的自杀,那么,他们何必为了影片落在人家 的手中,而讪此紧张,非将之以回来不可?” 白克眨着眼,没有说什么。 我又道:“而且,别忘记,那神秘男子的身份,一定和田中正一一样,在 康纳士自杀之前,和他见过面,现在我想知道的是,康纳上和那男子,为了什 么见面,他们之间,讲过什么,那神秘男子又和康纳士到过什么地方。” 白克点头道:“对,关于这一点,我倒有一个推测,对方一直在动我们科 学家的脑筋,我想,那神秘男子,可能提出收买康纳士的条件,而康纳士已经 同意了,事后才后悔,所以逼得自杀的!” 我皱着眉:“白克,康纳士已经死了,不要再损害他的名誉!” 白克道:“我的推测是很有道理的。” 我摇头道:“不,康纳士博士的行动,从一年来的行动记录片中看来,是 无懈可击的,他决不会什么有把柄留在对方的手中,对方对他也无从威胁起, 他为什么会给敌人收买?” 白克道:“那么,他为什么自杀?”我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但现在我 们已经知道了那神秘男子的身份,要找他,总不是十分难了。”白克道:“当 然!”他发动车子,向前驶去,将我送回了酒店。 这一晚,我再度将所有的事,想了一遍,丽拉的出现,使我得知了田中正 一的电话,自从这里开始,事情就急转直下,变得明朗化了! 康纳士博士的研究,如果用在军事上,那将是另一种威力极其强大的武器 的诞生,像他这样的人物,受到国际间谍的注意,倒并不是一件出奇的事。 而田中正一的真正身份,竟如此之卑鄙,这一点,也不足为奇,我和田中 正一本来就不熟,更何况要了解一个人的真正身份,就算与之相识十年八年, 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现在,剩下来的唯一问题便是:“康纳士博士,是为什么死的。” 这像在兜圈子,兜回老地方来了! 令我疑惑的是:这些记录康纳士博士行动的影片,如没有犯罪的意图。那 么即使遗失了,被亨利拾到了,也不必紧张,反正凶手的身份,掩饰得很好, 何必用那么大的心思,想将影片取回来,而终于将亨利杀死! 凶手在杀死亨利之际,只怕以为亨利从此失踪,亨利寄存在安桥加教授那 里的一大包东西,以安桥加工作之繁忙,可能会忘记,他们就有机会将之取回 来,却不料安桥加由于好奇心的驱使,而放映了来看。 等到这些影片一公开之后,再要取回来,自然困难得多,而且,人多人都 看过那些影片,再取回来,也是没有意义的事了。 于是,田中正一就心虚起来,当他向科学协会提出,请我来侦查之际,显 然是低估了我的能力的,他多半以为我是“糊涂大侦探”这一类的人物,来到 这里,结果是一事无成的回去了。 但结果,田中正一的提议却成了他自己的催命符,这自然是他始料不及的 。 记录康纳士博士的行动,这件事的本身,一定有着极大的犯罪意图,这一 点是可以肯定的。 而且,那神秘男子,还和康纳士博士直接见过面,他们有意对付康纳士博 士这也几乎可以肯定的了! 然而,康纳士博上,却是自杀的! 这真是百思不解的一个大矛盾,而整件事,也令人气闷,因为转来转去, 总是转到原来的地方,没有任何新进展。 由于康纳上博士自杀,有着如此确凿不容怀疑的证据,看来,事情是很难 有什么结果的了。 第二天中午,白克到酒店来找我,他见到我的时候,神情很兴奋。 他一看到我,就大声道:“我们找到他了!” 我和白克在一起,已有相当日子,对他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所以我一 听得他那样说,立即就知道,白克所谓的“他”,一定就是那神秘男子! 这个消息,令我也感到相当兴奋,我忙道:“那太好了、你一定已将他扣 留了,走,我们去见他!” 白克有点不好意思,他急忙道:“不,我的意思是,我终于知道那神秘男 子是什么人了,但是我没有见到他,不过,我已下令,暂时封锁一处地方。” 白克的话,使我有难以明白之感,我皱着眉,望定了他,白克笑道:“是 这样,我们不是已经知道了这神秘男子的间谍身份么?他们掩饰间谍身份的拿 手好戏,是用外交人员的身份,我走到有关部门去查,一查就是查了出来,这 家伙叫卢达夫,他的身份,是领事馆新闻摄影的二级助手一这衔头怪不怪?” 我道:“一点也不怪,拍摄那些电影,一定是由他主持的,这位卢达夫先 生,毫无疑问,是一位摄影专家,我想,你可以到领事馆去和他见面!” 白克立时道:“你以为我会不去?我到领事馆去,要求见这位新闻摄影的 二级助理,但是领事馆方面说,他已回国去了,我起先还不信,后来查了查外 交人员出境纪录,才知道这家伙真的走了!” 我“嗯”地一声:“这倒也是意料中的事,但是你刚才说,封锁了一处地 方,是什么意思呢?” 白克道:“我再深入调查卢达夫的行动,发现他在本城的北郊,有一所小 屋子,我和检察官联络,由他签了命令,本地警方人员,已赶去封锁那间小屋 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可能有一点发现!” 尽管白克的神情,还是相当兴奋,但是我却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呵欠。 白克看到了我这种反应,不禁怔了一怔,我拍他的肩头,道:“以这样一 个职业间谍而论,他既然已经打道回府了,怎么可能有什么东西留下来?我不 去了,我看我也该回去了!” 白克像是在哀求我一样:“去看一看是好的,或者,可以有一点发现!” 白克这个人,固执起来,真有点役办法,当日我在机场,就是给他用这种 态度留下来的。这时,我也只好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好吧,去看看!” 白克殷勤地为我穿上上衣,一齐下了楼,由他驾着车,直向北郊驶去。 一路上,我们又交换了一点意见,我们都认为康纳士博士的自杀,可能和 卢达夫的见面有关,他们曾做了一些什么?在他们之间,曾发生了一些什么事 ?我预料这一次,一定不会有什么收获,我们一到,一位警官就迎了上来,我 正在打量那间小小的砖屋,屋子外有一个花园,在距离约莫一百码左右,是一 幢同样的砖室。 这星相当静僻,像卢达夫这样身份的人,选择这种地方做住所,倒是十分 聪明的事。 那警官一走过来,和白克握着手,就沉声道:“那屋子内的人,看到卢达 夫和一个男子来过,这男子,根据他的形容,好象是康纳士博士。” 白克震动了一下:“是哪一天的事?” 警官道:“正确的日期,目击者记不清楚了,但是总是在康纳士博士自杀 前的不久。” 白克向我望来,我点头道:“不错,是康纳士博士自杀前的一天。” 警官用怀疑的目光望定我,我道:“卢达夫在那一天,曾去找过康纳士博 士,而且,博士和他一起离去,据博士的管家妇说,他去了很久,才一个人回 来,而事情已很明白,卢达夫是带着博士,到这里来了!” 白克喃喃地道:“在这里,曾发生了一些什么事?” 他一面说,我们已了起向前,走了过去。 整幢房子中,早已空无一人,而且屋中的东西也很凌乱,我们进去之后, 迅速将整幢屋子,看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白克已在着手搜集破红片,希望在其中,可以得到一点资料,他在一张残 旧的书桌旁的一个废纸筒中,找出了一大堆碎纸来。 而我,则站在一扇窗子下,看一件很古怪的东西。 那东西,其实也不能算是古怪,只不过是一只两尺乘两尺的方形水族箱, 养热带鱼的那种,五面全是玻璃的,上面还有着一重相当密的织丝网。 可是,在那水族箱中,放的却不是水,而是大半缸泥土,在泥土上好象有 点东西在爬动,我蹲下身了看去,看到那些爬动的东西,是一种身体相当小的 土蜂,正在土中,钻进钻出,看来十分忙碌,为数颇多。 这种土蜂,是圆花蜂的一种,雌蜂在产卵时,会在土中掘一个洞,将蜂卵 产在泥土中。 这种土蜂,出现在事实上是间谍,而且又是“二级摄影助理”的家中,不 是古怪得很么? 当我蹲着身子,在看着那些土蜂,而心感到奇怪之际,白克已来到了我的 背后:“你在干什么?” 我指着那水族箱:“你看,除非卢达夫准备拍摄一套这种土蜂生活的纪录 片。不然,他养着一缸这种土蜂,是为了什么?” 白克蹲了下来,也现出大惑不解的神色,突然之间,他像是被土蜂螫了, 一针也似地跳了起来,失声道:”我找到谋杀康纳士博士的凶手了!” 他忽然之间,那样做法,倒将我吓了老大一跳,连忙向他望去。 白克指着那些土蜂:“就是它们!康纳土博士可能有着某种敏感症,不能 被蜂螫,否则,会死亡,我想这猜想不错了?” 我叹了一声:“白克,你快不应该做调查员,而可以去写小说了,这是什 么,猜想,竟可以完全不顾事实?博士之死,是死在药物中毒,而这种药物, 是他事前亲自到药户去购买的!” 白克眨了眨眼,苦笑了起来,当然,他刚才的话,只不过是他一时的冲动 而已,只消再略为仔细地想上一想,连他自己也可以知道,事实上是决没有可 能的了! 他叹了一声:“那么,卢达夫养这些土蜂,有什么用处?” 我摇头道:“那很难说,或许是兴趣,人是有各种各样怪嗜好的,我认识 的一个人,他最大的乐趣,是和跳蚤做朋友。” 白克瞪了我一眼,道:“别开玩笑了!” 我向白克道:“一点也不开玩笑,白克,明天,我无如何要走了。” 白克站了起来,无可奈何地拍着手:“好吧!好吧!我看也没有什么事可 做了!” 我也站了起来,屋子搜查工作,仍在进行,我只不过在一旁看看,因为我 知道,不可能找出什么东西来的。 我们耽搁了大约四小时左右离去,回到城里,我已在作离去的准备,晚上 ,白克再度来找我,他的手中,拿着一张白纸,在那张白纸上,贴着很多用碎 纸拼成的一张图,不很完整,但也有十之八九。 在那张图上,有一些不规则的,毫无意义的,离乱的线条。 白克将那幅图在我的面前:“这是在卢达夫的废纸筒中拿到的纸片拼起来 的,你看,这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我皱着眉,没有出声。 白克又道:“我好象记得,你提过这样的一幅图,图上全是些重复的、不 规则的线条。” 我点头道:”是的,在亨利的住所,我找到过一张这样的图,是亨利拾到 的,不过我认为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放在科学协会,大家都看过,后来,丽 拉也和我提起过。” 白克道:“两幅图上的线条,是一样的?” 我道:“不一样,但我可以肯定是同类的,因为看来全是一样杂乱,重复 。” 我讲这里,抬起了头来:“怎么样,你以为可能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白克叹了一声:“很谁说,我不敢不让你回家,但是我希望我们再保持联 络!” 规律 七、自杀?谋杀? 我道:“当然可以,我将电话号码给你,我想你和我联络,长途电话费可 以报公帐,要是我和你联络的话,那这笔费用太大了!”白克笑了起来,在我 的肩头上,打了一拳,我也还敬了他一拳,然后,我们拍打着手,他并没有送 我到机场上去,看他的样子,他像是正急于要去寻找这幅图中的秘密,然而我 却不相信这些杂乱无章的线条之中,真会有什么秘密蕴藏着。 我在第二天就离开了,回到了家中,这次旅行,可以说极其不愉快,但是 无论如何,回到了家中之后,总有一身轻松的感觉。 白素埋怨我早该在肯定康纳上博士的自杀之后,就回来的,我也不加辩驳 ,只是将经过的情形,向她说了一遍。 从到家的那一天,白克也未曾和我联络过,我将这件事渐渐的忘记了。 一直到了好几个月之后,有一天,和一个朋友,约在一间酒吧中见面,时 间是下午两点钟。 我提前几分钟到达,才一推门进去,就看到了白克! 一时之间,我几乎怀疑自己是认错了人,白克来了,这不是说不可能,但 是他来了之后,总该和我联络一下才对。 我呆了一呆,酒吧的灯光相当暗。但是当我在进一步打量了他之后,我却 可以肯定,这个年轻人,的确是那个特别调查员,白克、卑斯。 但是,我也可以肯定,一定有什么极其重大的变故,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 发生过,因为这时候,他的神态,令人震骇。 简单地说,这时的白克,是一个醉鬼! 在下午喝酒喝到这样子的人,除了“醉鬼”之外,是没有更恰当的称呼。 他一个人坐在一张桌子前,当然,桌上放着一瓶酒和一只酒杯。他半俯向 前,用手指在桌面上,好象正在拨弄着什么。由于光线黑暗,也看不清楚。 我走前几步,心中的骇异更甚,因为我看到的样子,估计他至少有几十天 没有剃胡子了,头发凌乱,那种样子,和白克留给我的印象——精神奕奕的一 个年轻人,完全两样! 我还恐怕是认错了人,所以,当我一直来到他面前的时候,我先不叫他名 字,只是咳嗽了一下。 我那下咳嗽,相当大声,用意自然是想听到咳嗽声的人,抬起头来看一下 ,我并没有变样子,白克看到了我,一定可以认出我来,那么我就可以避免认 错人的尴尬了! 可是,他竟像是聋了一样,仍然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双眼定定地望着桌面 。 当我也和他一样,向桌面上望去时,我不禁呆住了,我看到,在桌面上爬 动的,是一只金龟子。 金龟子是一种有着金绿色硬壳的甲虫,是小孩子的庞物,的确相当好玩, 可是白克无论如何不再是小孩子。然而这时,看他的情形,他却全神贯注,望 着那只在爬行着的甲虫,像是除此这外,世界上再也没有值得他注意的事情了 。 我看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我又咳嗽了一声,然后大声叫道:“白克! ” 白克在我的大声叫唤之下,身子震动了一下,抬头向我看来,我立时装出 一副老朋友重逢的笑脸来。 可是,我立即发觉,我的笑脸白装了,因为白克竟像是全然不认识我一样 ,只是望了一眼,又低下了头去,而就在他抬起头来的那一刹间,我发觉他的 脸上,有一种极其深切的悲哀。 而当他抬起头来之际,我更进一步肯定他就是白克,是以他虽然立时低下 头去,我还是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白克,发生了什么事?” 白克不回答我,仍然望着那只甲虫,这使我有点愤怒,我伸手一拂,将在 桌面爬行的那只中虫,远远地抛在地上,然后,我又大声道:“白克,究竟发 生了什么事,你不说,我一拳打掉你的门牙!” 白克不回答我,只是拿起酒杯来,一口喝了小半杯酒,然后,又拿起酒瓶 来,要去倒酒,我伸手,抓住了瓶,不让他再喝,又道:“白克,够了,你什 么时候起变成一个醉鬼的?” 白克直到这时,才算出了声,也直到他出了声,我才可以完全肯定,我没 有认错人! 白克的语音,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倒是极其平静的,他道:“让我喝酒吧 ,卫。” 我道:“不行,除非等我明白,在你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要命令 你保持足够的清醒,那样,你才能对我说出经过来。” 白克又呆了一会,抓住酒瓶得手,缩了回来,手在脸上不断搓抚着,我看 出他十分疲倦,而这种疲倦,是由于十分沉重的精神负担而来的。 我不去催他,过好一会,他才道:“你还记得卢达夫么” 户达夫就是那个神秘男子,康纳士博士死前曾见过的那个人,谋杀亨利的 手,要忘记这样的一个人,是不可能的事。 是以我道:”当然记得。” 白克双手互握着:“在你走后,我将我们的调查所得,写成了一个报告, 呈了上去,这件事,也算是结束了,在半个月前,我忽然接到上级的通知,说 是有了卢达夫的踪迹!” 我“哦”地一声:“他还敢再来?” 白克了直维持着那种坐着的姿势,一动也不动:“不是,他在东南亚某国 出现,身份仍是外交人员,上级问我的意见怎样,我说,如果可能,我的确希 望和这位二级摄影助理见见面,于是我就来了!” 我皱着眉:“你没有和我联络!” 白克停了半晌:“是的,没有,因为一离开了我自己的国家,我的身份, 是绝对秘密的,上头也不想我的行动更受人注意!” 我可以理解这一点,我道:“那么,你终于见到了卢达夫?” 白克点了点头;可是却又不继续说下去。 这时,我实在急于想知道他和卢达夫见面的经过,但是看到他这样疲倦的 样子,我又不忍心催他。 白克在呆了一会之后,忽然又笑了起来,那是一种无可奈何的苦笑:“你 还记得,在卢达夫的小屋中,有一缸土蜂?” 我扬了扬眉,道:“记得的。” 白克又道:“我当时曾说,那些土蜂是凶手,你笑我是乱说!” 我心中极其惊异,但是也没有出声,我只是在想,白克这样说,又是什么 意思呢?康纳士博士是自杀的,他的死,和那一缸土蜂,决不可能有关! 白克又道:“自然,那缸土蜂,所扮演的角色,不能算是凶手,只好算是 帮凶——” 白克讲到这里,我实在忍不住了,我道:“白克,你将事情从头讲起好不 好?” 白克翻起眼来,望了我一眼:“好的,我见到卢达夫,他自然不知道我是 什么人,我略为用了点手段,那是间谍人员惯用的手段,将他带到了静僻的所 在,这家伙不经吓,什么都讲了出来。” 我忙道:“怎么样?” 白克道:“卢达夫说,他们的决定是:收买康纳士博士,如果不成,就将 他杀害。” 我咽了一口口水:“收买失败了,我想!” 白克道:“是的,收买失败,他们经过种种试探,都没有结果,于是实行 计划的第二步,杀害康纳士博士,这个计划成功了!” 我不由自主提高了声音:“你在说什么,康纳士博士是自杀的!” 白克却像是完全来听到我的叫嚷一样,他自顾自地道:“谋杀计划是极其 周密的.在他们国家中拟定,提出了多种方案作研究之后,他们最高当局采纳 了一位著名心理学家提出的方案。” 我苦笑道:“心理学家?” 白克又喝了一口酒:“是的,心理学家!” 他讲了这句话之后,又顿了一顿:“这个心理学家是一个魔鬼!他能看透 人的心!” 他低下头来,半额角抵在桌面上,却又不再往下讲去,我心中十分焦急, 望了他几次,他才道:“他们先动用很多专门人才,在一年之中,不断跟踪康 纳士博士,将他在户外的行动,全部记录了下来。” 我道:“这我们是知道了的,那又有什么用?这怎么有作为谋杀的工具? ” 白克望了我一眼,当他向我望来的时候,我不禁呆了一呆,因为在他的双 眼之中,充满了失望和颓丧的神色,他是一个充满了活力的年轻人,在他的眼 中,实在是不应该有这样神色的。 白克叹了一声:“你看过那些记录电影,你有什么感想?” 我立时道:“没有什么特别,康纳士博士的生活,十分正常!” 白克苦笑了起来,他的声音,也是十分苦涩的:“的确,很正常,十分正 常,和每一个人差不多,人人几乎都是那样生活的。” 我道:“是吧,那又有什么不对?” 白克继续道:“然后,我们在一张纸上,将康纳士博士这一年来的行动。 用线条表示出来,我想,你看到过这张纸,纸上有重复又重复的线条!” 我点头道:“是的,那些线条,原来是一组轨迹,表示康纳士博士的活动 范围的!” 白克道:“是,到了这一地步,他们的计划,已经完全成了一半了,于是 ,就有人去求见康纳士博士,带他去看那些记录片,再将画在那张纸上的轨迹 ,给康纳士博士看,康纳士博士当然表示不明白,于是,就到了他们计划中最 重要的一部分! 我还是满心疑惑,但是我知道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最好别打断白克的话 头。 白克又喝一口酒:“你记得那一箱土蜂么?” 我道:“你已经问过我一次了,我记得!” 白克的声音变得更低沉:“凶手——” 他在讲了“凶手”两字之后,略停了一停,我自然知道他这“凶手”两字 ,是指什么人而言,所以我不表示什么异议,只是会意地点了点头。 白克又道:“凶手取出了一只土蜂来,放在一张白纸上,这种土蜂,是掘 土的圆花蜂,和所有的昆虫类似,它们的行动,是有规律的,从幼虫到成虫。 它们将来一生的行动,几乎早已经成了一种本能,在它们的染色体内,有着密 码,那情形,就像是电脑几万件零件之中,每一个零件都有固定的作用,在一 定的情形之下,受着操纵,依照密码拍定下的规律,永不会改变。” 我用心听着,白克这一番话很是费解。不过我还是可以听得懂,只不过暂 时,我还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番话而已。 自克继续道:“这种土蜂,在产卵之前,会在地上挖一个洞,然后找一条 毛虫,找到毛虫之后,它会迸洞巡视一番,再出洞来,将毛虫捉进去,最后, 头向内,尾向外,将毛虫拖进洞去。如果在它进洞巡视的时候,将它放在洞口 的毛虫移开,你猜会怎么样?” 我呆了一呆:“它会去找毛虫!” 白克“桀桀”地笑了起来:“不是,它不管毛虫是不是在那里,一样会将 拖毛虫的动作做一遍,你移开毛虫一次,它重做一次,移开十次,它重做十次 ,这是它生命密码给它的规律!” 我吸了一口气,还是不明白白克说这些土蜂有规律的动作,是什么用意。 白克摇晃着酒杯:“凶手将土蜂放在纸上,引诱它作产卵前的行动,土蜂 在白纸上,一遍又一遍地爬着,二十分钟之后,土蜂在白纸上,也留下了一连 串的轨迹,凶手将康纳士博士行动的轨迹,和土蜂行动的轨迹,交给康纳士博 士看,然后,他说,他什么话也没有讲,只是大笑,不断地大笑,而据他说, 康纳士博士的面色惨白,脚步踉跄离去的。” 白克的右手握着拳,用力在桌上敲着:“到这时候,凶手的目的已达到, 康纳士博士第二天,就自杀了!” 我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刹那之间,有天旋地转的感觉,过了好半晌,我才 道:“你的意思是,他们用强烈的暗示,暗示康纳士博士的生活,实际上和只 土蜂一样,没有分别?” 白克抬起头来:“就是这样。康纳士博士是高级知识分子,他一直以为自 己是人类,是地球的主宰,可以凭人类的努力,做出任何事来,但忽然之间、 他发现所谓万物之灵,和昆虫没有什么不同,试想,他如何还会有兴趣活下去 ?” “没有兴趣活下去”,这种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但是我却毫无保留 地相信,康纳士博士的确是在这样情形下自杀的。 我呆了半晌.才道:“原来是这样,那你本身又发生了什么事?” 白克直视着我,忽然,他俯身,在地上摸索了一会,又将那只金龟子,捉 了起来,放在桌面上,让它慢慢爬着,然后道:“我?你想要我怎样,我的日 子,和昆虫是一样的,我只不过像昆虫一样地生活着!” 我吸了一口气:“你——你经常从事万里旅行,生活的范围又广——” 白克立时道:“就算我每天的旅行,就算我经常来往于各大行星之间,我 的活动,也可以绘成轨迹,一种早经遗传密码定下来的有规律的线条,这就是 我的一生,你说,有什么意思?” 我望着白克,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而且,我也不由自主,拿起酒瓶来, 大大地吞下了一口烈酒。 当烈酒进入我体内,我开始有点飘飘然之感的时候,我开始明白了。我开 始明白,何以在那个城市中,会有那么多的醉鬼,为什么大麻会那么大行其道 ,知识程度越高的人,越会去想自己活着,究竟有什么意思,昆虫是不会想的 ,会一生有一定的规律,它也就是这样过了,愚人不会去想,也这样过了! 可是,有知识的人会想:“和昆虫在本质上并无不同的生活,究竟有什么 意思呢?” 我不断地喝着酒,我约的那位朋友,究竟来了没有,我也不知道,因为我 一直不断地喝酒,直到人事不知,根本无法思想。 尾声 这个故事,好象很悲剧,好象很悲观,但是自然没有叫所有人都去自杀的 意思。然而有一点不可否认的是,如果真的将人的活动范围,用线条来表示的 话,和昆虫的活动,实际上是没有差别的。 我们是大城市中的人,每天的活动范围,可能来来去去,都不出十里范围 ,就算有机会到外地去旅行,也只不过将线条拉得长点而已。但是,人是有思 想的,人的思想活动范围,却全无限制,可以上天下地,可以远到几亿光年的 外太空这一点,或许是支持人类生存的根源。又或许,人类已习惯了和昆虫一 般的生活,只有真正具有智慧的人,才感到悲哀和没有意思,这些,当然已不 在故事范围之内的了。 (完)'